Deep Way
Far from this Deep Way.

问题是三叔的反应，他的反应太奇怪了。按理说，我活了28年也没正儿八经交过女朋友，虽然说来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……但是！连女孩子腰都没搂过的我，这会儿一下子就有了一个各方面都高水准的未婚妻，怎么着他也应该是高兴才对。可他现在明显不是高兴的样子，反而像是…不知所措？
啥情况？难道这个张家的妹子张起灵，内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？我看不像啊！
“怎么，吴三省，人我给你带到了，你大哥呢？再不济你那个狐狸似的二哥也行，叫个能拍板的人出来把这事儿结了。”
“四爷，这事儿就不能再缓缓？小邪，小邪他还没准备好。”
听到这儿我愣了。我要啥准备？心理准备？还是物质准备？我觉得我心理上已经准备好了，最多就是不知道要准备多少聘礼。这个张家听起来分量挺重，聘礼的数目确实是个问题……
“就小邪现在这点儿身手，怎么去的了张家！”
“无妨。到了再说，身手不行，多练练就好了。”四阿公毫不在意的一摆手，顺便斜了一眼张起灵，打量了半晌，笑道：“再说，我看起灵也挺中意他的。”
听到这儿我终于感到了事有蹊跷，心说为什么明明是我娶媳妇儿，反而我要去张家？
等等……我靠！不会吧！？
我好像察觉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，猛地瞪大眼睛望向三叔，急不可耐的大声问道：“三叔！到底是怎么回事！？”
“那…那个……当年…当年指的是你娘的腹……”三叔吞吞吐吐的，“所以就是…你嫁他……”
卧槽！
我暴跳起来，“你！说！啥！？”
“哎哎你别急，当时是说要是吴家生了女儿，就嫁过去，要是男孩，就…就娶…不过是入赘……”三叔的声音越来越小，最后几不可闻，可我还是听了个十成十，顿时满腔怒火就熊熊燃烧起来。
“开什么玩笑！小爷不嫁！！”
“没、没人让你嫁，你还是娶……”
“上门女婿和嫁有什么区别！！”
“小、小邪……”三叔战战兢兢的企图撸顺我的毛，但是效果甚微。
我现在何止是炸毛，我简直气的要吐火。
难为我还对这个妹子第一印象不错，还美滋滋的想着这次自己终于走桃花运了！搞半天居然是让我去做上门女婿！
做他妈的春秋大梦去吧！小爷我怎么着也是个有骨气的纯爷们！
三叔看着我颜色丰富的脸，似乎还想说点什么，但是碍于我凌厉的气势还是没能开口。
“他要是不想去张家，就不去吧。”
忽然，张起灵开口了，低低的嗓音，扎骨的清凉。
“我留下。”她淡淡的说。


02
事情居然就这么定下来了。

就在我还没能接受和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的时候，张起灵就这样在我家住了下来，全部行李只有一个登山包，睡在我隔壁房间。
我现在住的地方可不是吴家本宅，而是我自己开的冷清的古董店的二楼。只有一间卧室，一间小书房，一间窄长的起居室一头连着厨房另一头连着小阳台，以及一间狭窄的厕所。
现在书房里胡乱整理了一下改成了客房，勉强放进了一张单人沙发床给张起灵睡。
但是不管怎样还是…孤男寡女……
想到这里我的太阳穴就一抽一抽的。
说起我们吴家，在杭州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家族，特别是在古董行业更是占有一席之地。祖上淘沙起家，到了爷爷那一代已经到了巅峰，什么宝贝没见过。但他是个极聪明的人，很懂得韬光隐晦的道理，在事业全盛的时候下了野，慢慢洗白了生意。所以我爹早年就脱离了家族行当从商去了。只有我二叔和三叔暗地里接手了祖传的生意，特别是三叔，甚至在长沙开了个盘口。所以他们俩在行内说话都很有分量。
至于我爷爷，在我印象中他就只是个不服老又喜欢狗的普通老人家，待人温和不容易发火，脸上总是笑眯眯的一派祥和，但是内里其实极其固执，并且很喜欢捉弄人。每当他无聊的小陷阱在我身上生效的时候，他都会笑的像个小孩子。
我之所以知道他不简单是因为听奶奶说，其实爷爷年轻的时候十分叱咤风云，养的狗条条都成精，还有一只小的能藏进袖子里的宝贝灵犬。而带狗淘沙的本领更是出神入化，因而得到了狗五爷的称号。表面看起来一脸天真无邪，实际上很会扮猪吃老虎。就是那种表里不一的落差让她动了芳心，于是每天和他斗智斗勇，不知不觉就斗成了他的老婆。
奶奶也是当时老九门里解家的千金小姐，家世好，受过高等教育，长的漂亮又十分聪明，就是彪悍了点。到了年纪，求亲的人趋之若鹜却一个都入不了她的眼，弄的当家的解九爷十分头疼，天天想着要怎样的人才镇得住自家表妹这只小辣椒。
“现在想起来，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他！”
奶奶说这句话的时候，娇嗔的剜了爷爷一眼，那神态像是一瞬间年轻了几十岁，很有风情。爷爷只是呵呵的笑，并不反驳。
当时我还小，看不懂他们之间的气氛。
现在回想起来，真是……让人脸红！
想当年奶奶还摸着我的脸，半是自豪半是气恼的说：“看看你这性子，不像爸不像妈，倒是最像你爷爷，这可怎么好？”
自豪和气恼绝对是自豪多一点。
说实话，我一直很向往爷爷奶奶这样的夫妻。所以当奶奶说我性子像爷爷的时候，我还天真的回答说：“那我也想要找一个像奶奶这样的老婆！”
把老太太逗得笑倒在了椅子上。
现在，未婚妻出现了，大户千金，冰山美人，还睡在我隔壁！
没体会到欣喜若狂，反而隐隐觉得胆战心惊。

平时我都靠近十点才开店，王盟那小子、就是我店里唯一的伙计，通常会在九点多过来店里开门，顺便给我带点儿吃的，因为我在吃这方面十分随便，所以他就是纯粹路上逮着啥买啥，通常也就是鸡蛋饼生煎包，偶尔搭包甜豆浆。
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，我特地定好闹钟起了个大早，跑出两条街去那家出名的包子店排队买包子，心说人家女孩子住进来了不能让她跟着我随便糊弄。
回到家的时候，一室宁静。书房门关着，我贴门上听了会儿也没听见里头有啥动静。
莫非还在睡？
也是，看昨天的样子就知道，准是和四爷长途跋涉过来的，该是累坏了吧。
反正时间也早，就让她多睡会儿好了。
我把装早餐的塑料袋放到流理台边上，想了想又觉得不妥，换了个盘子倒出来装好，包子还热腾腾的，皮薄汁多，尖儿上都透着肉汁的油光，怪不得每天早上那么多人排长队买。
不过…我是自个儿先吃呢？还是等她起来跟她一块儿吃？
一个人过惯了，什么都随意。忽然间多了一个人出来，我只觉得手脚都不知该放哪。
又看了一眼包子。
算了，我还是先吃吧，也不知道她会睡多久，又不好意思敲门吵醒她……
拈起一个包子几口干掉。味道是好，馅子里没放生姜，肉还一点儿都不腥，汤汁也浓厚。一整个吃完意犹未尽，搞得我都想明天再去买。又喝了包冰豆浆，只觉得神清气爽。看来不吃早饭是不行，早睡早起身体好，老人说的总没错。
精神抖擞的下去开店门，还不到九点，王盟都还没来。我手里抓着鸡毛掸子环顾了一下店面，东掸掸西掸掸。博古架有点儿旧了，好几个地方都掉漆，露出里面木头本身的颜色。但我也没想过要换，古董店嘛！就是要都是旧东西才好，你见过一色儿全新现代简约风装修的古董店？那肯定是卖假货的。
不过，稍微换个布局应该不错，字画就不卷着塞缸里了，太占地方，能挂就挂起来，方便客人看，挂不下就卷着搁书架上头，也好看。
总之，得腾个地方出来再放张竹躺椅。
似乎我这一切思考都是下意识的，至于腾地方放躺椅是为了让谁坐，其实我压根儿没想那么深。
九点半，王盟来了。一进门就看到我坐在柜台前翻报纸，吓得跟活见了鬼似的嘴都合不起来，手里的鸡蛋饼啪嗒一声落了地。
幸好我已经吃过了。
“地板，收拾干净啊。”我瞟了一眼一地四溅的甜面酱，冲他说。